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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百零一章移蠱(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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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個少年和他說,小聲,別吵著他師妹休息。

一個瞬間,晏楚便知道這個少年的身份了,然而,他卻開始不知道一直陪在他身邊的夏棲梧,到底是如何一個身份了。

他絲毫不在意那個沒有武功的少年靠近夏棲梧,然而卻聽著她含糊不清的吐出一個名字——元封業。

一個瞬間,晏楚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忍住,沒有一巴掌連著夏棲梧和屋子裏這個人一並拍死。

他自甘墮落,他自毀根骨。晏楚想著那個女子從燈影惶惶裏撞出來,明明是個女子,卻口談天下大勢。他還為她改了主意,好好地大楚皇宮不待,一個太子,跑到通州治水患。

眼下,這艘船上,明明沒有一個人能制的住他。晏楚微微牽動了一下手,咬了咬牙。在知道她身上是無解的毒,他做了什麽?

因為元封業說他煩得很,老是亂跑,晏楚抓過了元封業桌案上的劍,穿透自己肩上兩處大穴,散去內力,求他救她一命。

瘋了麽?或許吧。晏楚在看見夏棲梧的時候,頓了一下。

“你的眼睛看得見了?”這是夏棲梧問他的第一句話。晏楚頓了一下,冷笑了一下。他寧願他什麽都看不見,最好還什麽都聽不見。

“我……送你回晏國。”夏棲梧提起內力,她知道,當真沒有人能擋得住她了,連元封業也不能。她有意在上老給她和元封業散毒的時候耗盡後者的內力。

“你要做什麽?”晏楚冷冷的看著面前的人,他是真的不信了,於是換了一個說法,“你還想從我這兒得到什麽,給元封業獻禮?”

夏棲梧一句話都沒有再繼續說,只是拽著晏楚出去,晏楚沒有反應,任由她拽著往前走。夏棲梧現在的身體是真的很差,只不過是幾步而已,她卻感覺自己現在每動一下,都是在耗盡她所有的氣力。

夏棲梧拔出了匕首,晏楚沒有說話,然而,見著夏棲梧把匕首在自己掌心劃了一道口子的時候,晏楚頓住了。夏棲梧張了張口,而後對著晏楚輕聲道,“我知道……你內力沒了,我還你就是了,你一會兒就走吧,我……不會有事的。”

只一句話,夏棲梧握住了晏楚的手腕。

沒想到她真的是在想辦法讓他走,而且,還他內力?怎麽還?晏楚楞著,自然沒有抗拒夏棲梧握住他手腕的動作。

然而,下一瞬,晏楚就沒有辦法動彈了。縱然他傻,可他也清楚,夏棲梧在他身上下藥了……她又要做什麽!

夏棲梧看著他不能動了,好似松了一口氣的一般,跟著他一起倒下來,而後看著落在自己手心的王蠱,頓了頓,輕聲道,“你也跟了我很久啦……可是我怕蟲子啊,這也沒辦法,而且你大概也是不肯認我為主的,只不過我有危險的時候你願意保護我我還是很高興地。”

夏棲梧感覺自己的眼皮越來越沈,因為王蠱離體,她越發有些壓制不住體內冷熱交替的毒。“我給你找了一個好寄主,你應該能跟著他繼續活下去吧。”

夏棲梧把王蠱放在了晏楚手背,看著王蠱雖猶豫,卻還是化作一個印記沒入了晏楚的手背,總算是舒了一口氣,而後用盡全身的力氣拖著晏楚到了船邊,把他推了下去。

晏楚在看著她,眼中帶著強烈的怒和恨。船下是一個竹筏,夏棲梧看著晏楚,側了側頭,“你……若是回去以後見到了楚六皇子,就說我離開了,不必再言其他。”

夏棲梧手中的匕首一劃,斬斷了繩子。她知道,有王蠱在,晏楚不會有事。

然而,下一瞬,夏棲梧手中的匕首被奪走,一雙手扣著她的肩把她抵在地上。

“嘭!”元封業手中的匕首擦過夏棲梧的臉側,在她的耳際割裂了一道細細的刀口,蔓出的血滴染上了發絲黏在傷口上,讓夏棲梧微微的吸了一口涼氣。

“你把王蠱取出來了?你要我死,自己也不活了?好得很,當真是好得很……”元封業怒急反笑。他想到了夏棲梧會放晏楚走,卻沒有想到她會把王蠱也給晏楚。

“你給我下毒,不就已經是要我死了麽?”或許是真的感覺自己快要死了,夏棲梧看著元封業,口中的話沒有留一絲餘地,“你死不死,又有和我有什麽關系?我還是晏楚名義上的太子太傅,你是我什麽人?綁架我的人?”

夏棲梧這話說的連嘲帶諷,讓元封業恨不得一刀殺了她,然而她死了,他也活不長了。

於是,元封業把手裏的匕首松開,張開手抱起夏棲梧,在她耳邊沈沈的嘆了一口氣,“你為什麽不乖呢?為什麽一定要和我作對?就算你不放他走,不把王蠱給他,我還是會讓他回晏國去。你也不會死,我能把寒毒解了,也能把你身上的毒解了,你看,不和我作對的好處那麽多,你為什麽非要和我對著幹?”

元封業累極了,貼在夏棲梧的耳側輕聲細語,“上老,你還記得他麽?那個老頭子,我母妃留在我身邊的人……他死了,就在剛剛。”

夏棲梧怔了一下,提起最後一點力氣看了他一眼。

“他本來就受了內傷,我說過,我的毒不急……讓他緩一緩。是你幹的吧?你一點點的耗他的內力,晏楚一巴掌斷了他的心脈,我怎麽都救不回來。你們的本事怎麽就那麽大呢。”

元封業最後的一小句話,是帶著笑得,然而夏棲梧覺得渾身發冷,微微有些顫抖。

元封業按著她後腰的位置,緩緩地給她傳一絲一絲的內力,幫她梳理體內絮亂的氣息,“我死了一個從小到大陪著我的手下,要晏楚廢了一身的內力不過分吧?你要晏楚活著,因為他是一條性命?可要真的算起來,看守晏楚的人,可什麽都沒做,還不是死了。棲梧,你要做什麽呢?你在做什麽呢?”

夏棲梧總算知道為什麽她放走晏楚的時候元封業沒有攔她,她剝出王蠱的時候元封業沒有攔她,直到最後元封業才晚到一步。

原來,元封業……也有一瞬,把別人的性命看的高過了自己的命。

她要做什麽呢?她在做什麽呢?

是悔恨,然而,有用嗎?

夏棲梧覺得自己可能是要死了,想了想,又覺得就這麽償命也不錯。

可是她又想到,元封業的毒還沒解呢,自己要是死了,就又拖上了一個。她還記得昏迷之前,元封業一遍一遍,一遍一遍的在她耳邊重覆,好似害怕她聽不到,聽不清一般,重覆著說,“棲梧,你就不能服一次軟嗎?”

她就不能服一次軟嗎?夏棲梧想,問她這句話,不如問她,就不能試著去相信元封業?

可以麽?夏棲梧感覺很難受。

她只信顧行川的,因為後者就算把她算計進去了,最後也會把她折出來,絕對不會讓她受一點兒傷。

而且顧行川三觀正,絕對不會害不該害的人,夏棲梧樂的參與進他的謀略之中。

夏棲梧有時候也會自作聰明的做一些事情,有一些有好結果,多半是顧行川在背後幫了忙,也有她沒法收場的,比如現在。

夏棲梧一直覺得,自己要做一個,有顧行川在可以無憂無慮什麽都不用想,沒有顧行川在,她也能做好一切。

可是不行,夏棲梧在這兒折到骨頭了,生痛。宅院之鬥,女人之爭,說到底誰得寵便可在高位上對著下面的人隨意處置。

然而權謀之爭,夏棲梧融入其中只覺得身不由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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